金沙娱乐- 威尼斯人- 太阳城 -澳门在线娱乐城游客帝国的反噬全球顶级景点为何关上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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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威尼斯到京都,从冰岛的苔原到秘鲁的山巅,一场因“过度热爱”而引发的旅游浪潮,正迫使许多被网红文化美化甚至神化的“人间天堂”,逐渐向世界关上了大门。这不是短暂的闭门谢客,而是全球化旅游业无限扩张之后,所必然迎来的反噬。
乘着小船荡漾在意大利威尼斯的水巷,欣赏异域风情;漫步在日本京都的竹林深处,寻求片刻静谧;抑或是登上巨型邮轮,缓缓驶入足球圣地巴塞罗那……这些你向往已久的旅行,也许将来不再那么容易触达。
过去的2024年,全球国际游客人数超过15亿,创下历史新高,也将“过度旅游”推向前所未有的严重程度。小到一座知名教堂,大到整座城市,都难以逃脱其影响。诸多顶级旅游目的地开始对游客亮起“黄牌”,本地居民不再夹道相迎,而是想尽办法拒绝这“泼天的富贵”。
例如,日本著名建筑光之教堂在2024年6月宣布永久关闭。这座由安藤忠雄设计、坐落于大阪与京都之间的教堂,自开放以来的30多年间,一直吸引着世界各地的游客。然而,因为参观者蜂拥而至,随之而来的则是盗窃、擅闯、乱抛垃圾和违规摄影等问题,让管理方最终寒心。原本应当予人安宁的教堂,成了“观光公害”的典型。
所谓“观光公害”,正是指过度旅游——即游客数量远超目的地环境、社会与基础设施的承载能力,从而产生的负面影响。
同样,在京都以竹林小径闻名的岚山,一排排古朴民宅的屋檐下,却突兀地张贴着英文“禁止拍照”的告示。过量的游客严重影响了当地居民的正常生活:“有人未经许可就闯入院子,以古民宅为背景拍照,所以我们才采取了这样的措施。”更有人随意将塑料瓶丢弃在地藏菩萨像旁,甚至把融化的冰淇淋直接扔在地上后扬长而去……
西班牙、意大利和葡萄牙的媒体头条充斥着对游客的批评,指责旅游导致过度拥挤、住房短缺、生活成本飙升。城市的墙壁上喷着“游客滚回家”的涂鸦,窗户上高高挂着抗议横幅,甚至出现居民自发组织起来对游客实施“报复”的行为。
2024年夏季,巴塞罗那街头数千居民举行抗议,高呼“游客滚回家”。他们手持玩具水枪,向露天咖啡馆的游客喷射,这一戏谑行为的背后,正是当地居民积怨多年的情绪宣泄。
在雅典,一些社区为了阻止游客增多导致的本地房租涨价,还联手炮制出恶作剧。他们冒充政府张贴虚假的“臭虫危机”公告,声称因发现臭虫,游客必须立即离开住处,否则将面临高额罚款。
这场反对游客的浪潮,并非出于居民单纯的排外情绪,而是社会与环境矛盾长期积压后的集中爆发。
早在2019年10月,澳大利亚世界遗产乌鲁鲁巨岩就因游客不尊重原住民文化及安全风险而永久关闭。当地族人坦言:“乌鲁鲁就像是我们的教堂,全世界的人却随意攀爬,毫无敬畏之心。”最终,澳大利亚政府决定将乌鲁鲁归还给原住民,违规攀登者将面临重罚。
旅游业一直被视为振兴经济、促进就业的战略性产业。然而,面对可观的旅游收益,为什么这些顶级旅游目的地却纷纷选择对游客“敬而远之”?
2023年,西班牙巴塞罗那共接待1550万名过夜游客,单日邮轮乘客甚至高达160万人。仅1.3千米长的兰布拉大道长期处于超饱和状态,噪音、垃圾和过度商业化,让这座城市变得浮躁、不宜居。越来越多价格正常的商店与餐厅被迫歇业,取而代之的是千篇一律的纪念品店和网红摊位。对居民而言,城市不再是家园,而像一个专为游客搭建的巨大舞台。
在法国巴黎,卢浮宫员工曾因不堪重负而发起罢工。究其原因,不仅由于《蒙娜丽莎》展厅日均涌入2万名游客,导致馆内环境喧闹如集市,也因员工基本权益保障严重缺失——休息空间捉襟见肘,洗手间不敷使用,他们也在高强度工作中身心俱疲。
而在意大利威尼斯,由于游客的大量涌入,本地居民如同被“鸠占鹊巢”,生活空间不断被挤压。自20世纪50年代以来,超过90%的威尼斯人搬离老城区,这座水城彻底沦为观光主题乐园。老城区内,大量住宅被改造为度假短租房,租金不断上涨,租不起房的本地工薪阶层只能告别家乡,另寻他处。
英国伦敦的情况也非常相似。2023年第三季度仅在爱彼迎(Airbnb)平台上架的短租房就有8.65万套,环比增长9%。位于西园的一处公寓楼共530套单元房,其中超过100套被用作度假短租。游客占领居民区,本地人被迫越住越远——包括出租车司机、护士、警察等公职人员,也因高昂租金不得不向外迁移。不仅如此,游客还常常在短租房里举行狂欢派对,高声播放音乐,甚至彻夜喧哗,严重干扰邻里生活。伦敦西敏斯特区每周平均接到数十起相关投诉。
曾以“孤独”闻名的冰岛,如今早已人声鼎沸。自2016年起,仅美国游客数量就已远超本地居民。山峦上珍贵的苔藓被大规模踩踏破坏,而被撕秃的地表最少需要70年才能恢复。同样在日本白川乡合掌村,游客随意丢弃暖宝宝、竹签和饮料瓶,积雪融化后,满地垃圾触目惊心。
旅游业带来的丰厚收益,确实为国家的GDP提供了重要支撑。因此,我们不能反对旅游本身,也不能要求游客彻底消失,而是应呼吁改变以牺牲居民生活、破坏本地环境和损耗文化传统为代价的旅游发展模式。
欧洲多国政府已陆续推出一系列调控措施,试图在游客体验、居民生活与保护之间寻找平衡,回归可持续旅游。
限流是普遍采取的策略。例如法国布雷阿岛规定,在旅游高峰期,工作日登岛游客数不得超过4700人,且设有时间限制。镇长表示:“我们并非拒绝游客,而是希望他们获得更好的旅行体验。”
其次是借助价格杠杆调节需求。西班牙加泰罗尼亚宣布提高旅游税,并计划将其中25%的税收用于缓解本地住房危机。尽管遭到短租行业组织的强烈反对,政府仍坚持推行该政策。巴塞罗那市政府则宣布,自2028年11月起,不再为约1万个旅游公寓续签许可证,从源头上抑制短期租赁供应。马德里也计划提高假日短租房的税收,并对非居民和非欧盟购房者征收最高达100%的附加税。
更有一些地区采取所谓的“反向营销”,主动用“丑照”劝退游客。例如法国卡朗格峡湾公园在宣传中直言“沙滩狭窄、设施简陋”,配图更是一反常规,不采用空镜美景,反而展示旅游旺季“煮饺子”般人满为患的真实画面,以此降低游客预期。荷兰阿姆斯特丹则针对酷爱饮酒的英国游客,精准投放“劝退广告”——一旦有人在网页上搜索“阿姆斯特丹廉价酒店”等关键词,就会自动弹出过量饮酒有害健康的视频。
政策的约束旨在降低旅游对社会的冲击,然而现实中,政策的落地效果却往往复杂多变,甚至偏离初衷。例如,威尼斯从2024年4月开始试点实行“进城税”,即游客需支付5欧元才能进城。尽管这一政策的本意是为了筛选优质游客、缓解拥挤,结果却带来额外创收,周边留宿游客数量不但没有下降,反而上升。不少威尼斯民众质疑,“进城税”不过是将城市进一步推向商业化,使之彻底沦为赚钱工具。
政策的制定虽然重要,但旅游治理也依赖游客自身的文明意识与行为规范。就像冰岛每辆租赁车上都张贴有“禁止破坏环境”的标识,但仍会有游客随地大小便,甚至还无辜辩解:“别人都这样做,我以为是没问题的……”